我和秦肃刚刚办好结婚证。
他就说:
“离婚登记一起办理,免得你再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记住!我和你只能是兄妹。”
我五岁时被他捡回家,缠他、爱他整整二十年。
他跟我领证,只是让弥留之际的养母安心。
这一刻,我看清了他眼中的厌恶。
突然彻底死心了。
“嗯,直接进入离婚冷静期,挺好。”
我没告诉他,我亲生父母已经找来相认。
低头发了条消息:
“爸,妈,等我给养母送终尽孝后,就跟你们回家……”
1、
从民政局出来。
秦肃似乎对我还不放心。
“这段时间收好你那些拙劣的小技俩,妈身体不好,你别再折腾她了。”
“好。”我乖乖应声。
我瞥了眼被我贴着‘安安专属’贴纸的副驾驶位。
第一次主动坐到车后座,离他最远的位置。
他却突然出声:
“坐副驾。”
我不解,他讨厌我做一切疑是越界的举动。
他曾经说过,副驾只给女朋友坐。
每次我死皮赖脸坐上去,都会被他黑着脸赶下车。
那张贴纸还是在养母的帮助下,我才得偿所愿。
现在又让我坐了?
“别想东想西,我没别的意思。”
“领了证就把戏作真,别被人看出端倪让妈担心。”
我点了点头,坐上副驾。
觉得那张贴纸很碍眼,用手指去抠。
他又蹙眉怪我:
“许今安,这时候抠掉,妈同意了吗?”
“我跟你说的话,你全当放屁?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不作妖?”
他很久没有跟我说过这么多话了。
小的时候他对我很好。
他带我回家时,有亲戚调侃他:
“秦肃真有本事,十岁就给自己捡了个老婆。”
他还很得意的抱住我亲了一口:
“对!长大我要娶安安,让她做我的新娘。”
我当了真!入了心!天天追着他跑。
后来,他上了初中,因为我自称是他老婆,被同学举报早恋。
学校调查清楚后,他仍一直被同学嘲笑封建,有我这个‘童养媳’。
他应该从那时候就开始疏远我了。
我却还不自知,以当他的童养媳为傲。
高考完我向他表白,他说我们只能是兄妹。
大二那年我偷偷爬他的床,他从那之后更是总躲着我。
变得连话都懒得单独跟我说。
我很伤心。
养母抱住我语重心长:
“他心里有你,妈妈看得出来。”
“但是男孩子晚熟,他还认不清自己的心。”
“等男人长大很难、很苦,所以妈妈想劝你,去寻找自己的双向奔赴。”
我却固执的选择了追逐和等待。
那年我二十岁。
养父母劝不动我。
解除了与我的收养关系,让我和秦肃可以名正言顺。
他们还请来亲朋好友做见证,为我们摆了定婚酒宴。
秦肃被迫成了我未婚夫,气养父母不理解他,也讨厌我一直撺掇养父母撮合我和他。
他身边的新欢旧爱如云,反正不能是我。
可是我却发现,他在背地里,会偷偷摆平我遇到的困难。
我赶走他的每一任女朋友,他也不会生气。
我以为,他心里有我。
直到今天,我才清楚的意识到,他是真的很讨厌我。
眼眶有些发热,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却瞥见车门储物格里,有一条黑丝。
这就是他说我技俩拙劣的原因?
现在他都玩得这么花了吗?
“秦肃,我以后不会作妖了。”
一开口我更觉得委屈,声音也带着哽咽。
“嗯。”他满意地点头,目不斜视,“希望如此。”
我很少哭。
小时候,是因为他和养父母都对我很好,很少有机会哭。
长大后,他虽然避着我,每次我哭他都很生气的走开,但行动上会尽可能的妥协。
而现在他连我哭了都没发现。
我确信,他是真的完全不在乎我了。
2、
养母看到我和秦肃的结婚证,病容枯槁的脸上泛起一丝光彩。
她戴着呼吸机不能说话,便把我们的手叠在一起不住地点头,还冲我眨巴了两下眼睛。
秦肃接了个电话,走了。
养母跟我比比划划好一阵子。
我终于弄明白了她的意思。
“婚纱照?我晚点就去找秦肃拍加急,很快您就能看见啦。”
“婚礼地点也正在选,您要赶紧养好身体,帮我梳头、戴头纱。”
她点头扯了扯嘴角。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她随时可能撒手,很有可能等不到那天。
我心里细密的痛如万蚁啃噬,舍不得从她身边走开,可她却不停摆手催促我去办。
我只能直接去找秦肃。
秦肃的公司是养父母的毕生心血,他在养父离世后接手,我很熟悉。
我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秦肃的办公室门前。
刚抬手要敲门,里面先传出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秦总,您今早去领了结婚证?需不需要我联系酒店安排婚礼呀?”
“不用,也没必要。”秦肃拒绝得很干脆,“你想做我的女人,就少提让我不开心的人和事。”
女人低笑着唤他‘秦总’,尾音转了几个弯。
我咬着下唇默了默。
随后直接推开虚掩的房门。
秦肃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说话的女人则是坐在他的腿上。
女人看到我,从他身上站起来,把超短包臀裙往下扯了扯:
“不好意思,您是?”
秦肃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回腿上。
引得她一声低呼,脸上飞起红霞,扭着身子娇嗔:
“秦总,有外人在,这样不好吧?”
我注意到她腿上的黑丝,与秦肃车上的完全相同,抿着唇没有说话。
秦肃扣着她的腰不放,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她的发丝放在鼻间。
睨了我一眼:
“你不是说不会作妖了?看够了就出去吧。”
以前他也常带不同的女人出席各种场合。
我每次都会想尽办法,把他身边的女人赶走。
但他今天我面前做这样亲密的举动,比以前过分千百倍。
我却无力再管了。
已经决定离开,那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楚与苦涩。
“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松开女人腰间的手,女人懂事的站起来整理裙子,他又在女人的翘臀上拍了一下。
女人媚眼如丝睨了他一眼,扭着腰离开。
他才坐正身子,翻开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说吧!我很忙,只能给你两分钟。”
我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女人留下来的香水味萦绕在我的鼻尖,我又停了下来。
“妈希望能看到我们的婚纱照,还想参加我们的婚礼,你午休有空吗? ”
“如果可以抽得出时间,我们先去把婚纱照拍了,婚礼场地我来安排,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砰’他把文件砸在桌子上。
猛地站起来,眼神凌利的射向我:
“今天早上领证的时候,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妈身体不好,让你别再折腾她?”
“你觉得以妈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参加婚礼吗?”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手捏住我的双肩对我吼:
“许今安,你今年二十五,不是五岁!”
“妈养了你二十年,你却在她弥留之际,还要利用她来裹挟我,你有良心吗?”
“股份正在转让,你在公司有足够的话语权可以拿捏我,结婚证也跟你领了,你为什么还不知足?”
3、
我从没见过秦肃如此暴戾。
他眼底猩红,薄唇里吐出的字句刺耳。
说完便把我狠狠推开,转身踢倒我旁边的会客椅。
我被他推得跌坐在地,腰撞上被他踢倒的椅背。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有一瞬间怔忡。
原来在他看来,我一直在利用养母裹挟他。
养母留给我的股份,也是我耍心机图谋,想通过控制公司股权来拿捏他。
这些,就是秦肃从讨厌我变成恨我的原因吗?
我扶着椅子爬起来,下意识向他解释:
“我没有利用妈,我爱她!我希望她能开心!”
“妈在上呼吸机前,说我们没成家,她对爸不好交代,让我们尽快把婚事办了,当时你也在场……”
他扭过头打断我的话:
“够了!没有你一直以来的撺掇,会有今天?”
“我当初真不该把你捡回家!”
我望进他淬了冰渣的眼里,脑子里一阵轰鸣。
后悔……把我捡回家吗?
如果有得选……
我也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他!
我不想再做无意义的争辩了。
“秦肃,公司的股份我不要!我只有两个要求,按我说的拍婚纱照、办婚礼。”
“你习惯在十二点四十午休一小时,我会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到一点。”
说完我走出他的办公室,每一步腰间都传来针扎似的疼。
我在咖啡厅里坐到了一点。
秦肃搂着之前在他办公室的女人出现了。
他没说话。
倒是女人靠在他身上,笑盈盈地对我说:
“许小姐你好!上午不知道你是秦总的妹妹,失礼了。”
“我叫莫念念,是秦总的新助理。”
“秦总让我陪你们一起去拍照,婚礼的选址和安排由我负责,你不会介意吧?”
我点头站起来:
“走吧。”
腰上更明显的刺痛让我差点又坐了回去。
我捂住腰越过他们,径直往外走。
秦肃却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又想装可怜,然后去妈面前告状?我不会再给你这种机会的,先去医院。”
我被他拖得趔趄,差点摔倒,腰被扭转一下,更疼了。
低头用力去掰他钳子般的手指: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跟妈说,你如果不信,可以派人盯着我。现在可以去拍照了吗?”
“你最好说到做到。”他把我的手甩开。
他重新搂住莫念念走在前面。
一路上,我在车后座看路边的风景,耳边是莫念念不停向他撒娇的声音。
到婚纱城的时候,他们亲密的举止,也让店员误以为他们是新人。
我想到养母最喜欢看相册,无心选婚纱。
主动凑上去和店员沟通:
“是我和这位先生拍照,麻烦帮我挑一件出租的婚纱。”
“最快多长时间能拿到相册?价格不是问题。”
莫念念却摇着秦肃的手臂:
“肃,这里的婚纱都好美啊,我能不能选一件试试?”
秦肃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尽管试,有喜欢的就买下来。”
她幸福得像个准新娘,环住秦肃的脖子献上一吻。
我站在他们身边,被衬托得像个小丑。
不过,我现在觉得无所谓了。
再伤人,也比不过那句‘不该把你捡回家’。
店员看看他们又看看我,眼神怪异,旋即又很专业的指引我换衣服、化妆。
刚上完妆,我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我亲生父母打来的视频。
他们一起挤在小小的屏幕里。
看见我一身新娘妆扮十分诧异,眼中也难掩失落。
“宝宝,你……要嫁人了吗?”
4、
爸妈问完又小心翼翼的解释,不会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这次打电话来,只是想当面向养母表达感谢,问我的意见。
我已经确认和他们的亲子关系。
也知道这二十年里,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
为了等我回家,富裕后仍住在二十年前的村子里。
餐饮店开了不少家,当初老街角那家老破小快餐店却一直营业,所有的店员都熟记我的寻人启示。
他们也一直没有再要孩子,说是担心有新的孩子会忘了我。
只是命运捉弄,当年我是在火车站走失,信息也不够发达,寻找中一次次错过。
他们沉重的爱,让我想倾诉心里的委屈。
可最终还是想忍着情绪,客观的说出所有实情。
“爸,妈,我养母的身体状况很差,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现在不适合告诉她。”
“等我在养母身边尽完孝道,就和你们回家,不回来了。”
“你们别担心我,这段时间我会常给你们打电话的。”
我笑着任眼泪晕花了妆。
他们听到我要回去长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确定了一遍。
我认真的告诉他们:
“对!跟你们走,再也不回这里了。”
“许今安。”秦肃的声音突然想起。
我回过头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化妆间门口。
匆匆挂断了视频,他已经脸色阴沉站在我面前。
紧接着扣住我的手腕,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盯着我的双眼质问:
“那两个人是谁?你要走去哪?”
写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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