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把我嫁给了双腿有疾的富二代。
结婚那天,我小心翼翼问他,「要我背你上床吗?」
他笑的漫不经心,「有劳了。」
我撸起袖子去背他,结果没站稳,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只差那么一点,我就直接继承上亿遗产了。
1
大学毕业,我妈把我卖给了有钱男人,彩礼上千万。
听说,对方是位标准富N代。
他因为一场意外瘸了双腿,也因此丧失了家族继承权。
现在算是有钱有闲,不过——
我妈忧心忡忡,「听说,他不止是双腿受伤了,还不能人道。」
我眼前一亮。
简直完美!
有钱又风光,瘸子老公还不能人道,还有什么更幸福的吗?
于是,我与我妈瓜分了彩礼,喜滋滋的嫁了过去。
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瘸子?
因为钱啊。
多么俗气又市侩的理由。
2
结婚那天,我还是有点紧张的。
对方需要一个没背景的花瓶当老婆,而我和我妈贪财,大家一拍即合,以至于婚礼那天,实际上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举行仪式前,我妈将我塞进了对方的休息室,美其名曰:
培养感情。
……离上场就剩十分钟了,培养的哪门子感情?
我拎着婚纱裙摆走进去,正想着该如何打招呼时,却倏地愣住。
不是说,对方是个双腿残废,不能人道的小可怜吗?
轮椅上的男人又是谁?
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明明是婚宴,衬衣纽扣却还是随意解开了两颗,即便是坐在轮椅上,背脊依旧挺的笔直,矜贵而淡漠。
视线再上移。
是一张令人惊叹的面孔。
清风霁月,玉质金相,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脸。
手一松,我被婚纱裙摆绊倒,整个人以一个极为尴尬的姿势,半跪在男人面前。
我抬头看他,结结巴巴。
「我……我说我走错门了……你信吗?」
在我进门后,他已将我打量了几遍。
此刻,他端坐轮椅,我狼狈半跪,而他目光扫过我,最终落在了当初他命人送来的婚纱上。
「你猜?」
3
我猜……
他只是瘸,又不傻。
为解尴尬,我飞快站起身,只能实话实话——
「我妈让我来和你培养一下感情。」
男人低笑一声。
他看了一眼腕表,「嗯,五分钟的培养,应该也足够应付婚礼了。」
想起这人是金主,我连忙小心询问,「一会婚礼,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我在心里疯狂呐喊着——
给我提要求!提条件!然后加钱!
可是。
他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松了松领带,「不用,安静的当个花瓶就好。」
「哦,好。」
我识趣地应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可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的往他身上瞟。
我肤浅,我有罪。
我为我之前对他不能人道的欣喜而感到后悔。
这么惊为天人的脸,真是可惜了。
4
婚礼圆满结束。
花瓶嘛,再简单不过。
我只需要挺胸收腹提臀,面带微笑地站在聚光灯下,坚持到仪式结束就算成功了。
傅羡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婚礼结束后,他喝的微醺,往我怀里塞了一张银行卡。
没说用途,没说金额。
但看他的意思,应该是赏给我的。
傅家少爷出手应该不会吝啬,我妥帖收好,过了一会才想起来去追问密码。
除了银行卡,他一同扔给我的还有一串钥匙,以及一张写有地址和电话的纸条。
他坐了专驾离开,让我自己打车回「家」。
我哪有心思回傅大少爷的别墅。
拿了银行卡,我第一时间去了附近的银行,去自助存取款机查询余额时,我激动的手都在微颤。
然而——
银行卡余额:一百元。
是元,不是万。
我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直到后面大哥不悦催促:「妹子,一百块余额你都犹豫半天了,要不我帮你给它上个香你再取?」
我红着脸退了卡,不死心,走去柜台查询了一下。
果然是一百块。
真有他的。
虽说没什么感情吧,但总归是穿着重工婚纱嫁了他一次。
一百块,他在打发要饭的吗?
越想越气,我将这一百块取出,用他的钱打了三辆出租车。
一辆我坐着,另外两辆空车跟着跑。
然而——
我失策了。
没想到傅少爷的别墅这么远,三台出租车一共花了我四百多块钱。
一百块花光了,我还搭了三百多。
真晦气。
5
晚上,新婚夜。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傅羡那张俊脸,怎么看都觉着生气。
正在心里吐槽他时,傅羡忽然看了过来:
「司遥?」
我:「唉,对,是我。」
……真是一见金主就秒怂。
傅羡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神轻飘飘地,却看的人心惊。
对上目光,他勾了下唇,淡声道。
「该睡觉了。」
我的脸不自觉的红了几分。
可是想想我妈的话,又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那个……」我看了一眼他轮椅上的修长双腿,小心翼翼询问,「需要我背你上床吗?」
停顿两秒,我舔舔唇补充,「我力气很大的。」
傅羡坐在轮椅上,抬手松了两颗纽扣,笑的漫不经心,「有劳了。」
我走过去,背对着他蹲在了傅羡面前。
时隔两秒,傅羡身子微微前倾,双手顺势搭在了我肩上。
这人手臂也修长,松松横在我脖前,身上味道很好闻,是类似青松般的清新味道。
我本意很简单,就是向金主示个好而已,可他真的趴在我肩上,这般的近距离接触却又让我瞬间涨红了脸。
他此刻脱了西装外套,身上只余一件白衬衣,而我换下婚纱,穿着件材质单薄的敬酒服。
背起他的那一刻,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傅羡的体温。
这么一想,又有些心慌。
脚下一乱,便又踩到了曳地的裙摆——
我背着傅羡,整个人扑倒在地。
……我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我保证自己不是什么沙雕女,人生前二十几年也都尚算聪明伶俐。
也不知今天怎么了,梅开二度,自己摔也罢了,还把金主也摔了。
良久,也没听见傅羡的动静。
我忽然有点慌了,不会……摔晕了吧?
正想抬头去看,前方忽然传来了傅羡的声音。
微喑,低沉。
「过来。」
我爬起身,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下。
「那个……」
我试图解释,话茬还未搜刮好,手腕便蓦地一紧。
傅羡攥着我手腕,用力一拽,我便倒在了他怀里。
地板冰凉,傅羡仰躺在地,一只手紧紧攥着我的,垂眼打量着趴在他身上的我。
近距离看,这个男人依旧好看的要命。
「司遥。」
他一错不错地看着我,咬着牙道,「把我扶去轮椅上,我自己能上床。」
6
「哦……好。」
傅羡的目光太有侵占性,我不敢与他对视,避开目光扶起了他。
然而——
刚才摔的有点远,轮椅还在几步开外。
想想傅少爷双腿残疾不能站立,我就又扶着他坐回了地板上。
「您先坐一下,我去推轮椅。」
傅羡没说话,眸色却黯了几分。
我猜。
他可能是在后悔,就算是买个花瓶,为该买个聪明的花瓶。
为了将功补过,我飞奔过去将轮椅推了过来。
再伸手去扶他,傅羡却未动。
怎么,耍脾气了?
我低头看他,却见他叹了一口气,喑哑着嗓子叹道:
「压我脚了。」
「……不好意思。」
为了将功补过,我使出吃奶力气,弯身把他抱上了轮椅。
可傅少爷似乎并不满意。
他紧抿着唇,耳根泛红,说话时几乎咬着牙根,「司遥,我让你扶我,没让你抱我。」
真难伺候。
我应了一声,推着轮椅去了床边,想看他怎么上床。
可身前却传来了他略微压低的声音,「转过去。」
我乖乖照做。
可是……
对面桌上刚好有个小镜子,在镜面的折射下,我清晰看见——
傅羡坐在轮椅上,双手按着床面一撑……
然后一声闷响。
这人掉下来了。
7
气氛有点尴尬。
我背对着他,转过去也不是,不转也不是。
正犹豫着,身后忽然传来他压低的声音,这人似乎有些恼火,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
「还杵着做什么?」
「哦。」
我连忙转身过去。
傅羡坐在地上,双腿看起来似乎挺无力的,紧抿着唇,耳根红的厉害。
可能是接连两次摔倒,伤害了傅少爷的自尊心。
为了借力,我将他手臂搭在我肩上,一边搀扶着他起来,一边贴心安慰:
「傅少,您也别往心里去,我要是双腿残疾的话,可能连上厕所都擦不了屁股,更别说……」
话说了一半,傅羡搭在我肩上的手收紧几分。
「闭嘴。」
「好。」
就这样,我扶着傅羡上了床,然后收到了他的命令:
「以后随我出门,只微笑,别开口。」
「好……」
反正他给钱,我办事,他不让我开口,我喝水都能从鼻子灌。
8
新婚夜,我本想打地铺睡地板的。
可傅羡不让。
他让我睡他旁边,同盖一床被子。
其实我是愿意的,但还是要娇羞一下,正红着脸扭捏着说「不好吧」时,他忽然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我沉默了一下,「又是一百块?」
「二十万。」
「成交,老公。」
我一把抢过卡,笑眯眯地收下。
这一夜十分太平,就是有点冷。
这个挨千刀的,后半夜用手把被子全卷跑了,我后来冷的遭不住,只能凑过去贴着他睡,勉强盖上半边被子。
只隐约记得。
这人身上格外暖和,像是贴了个火炉。
—
第二天醒来时,傅羡已经坐在了轮椅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
轮椅就在床边,傅羡正拿了本书,低头看的认真。
窗外阳光温热,在他眉眼间镀了一层金边。
煞是好看。
我看的正出神,傅羡忽然偏头看了过来。
「下楼,吃饭。」
我应了声,注意到傅羡眼底竟多了一圈乌黑。
他昨晚没睡好吗?
明明就拽着被子睡的死沉的。
傅羡放下书,摇着轮椅离开了房间,我也连忙下床洗漱,无意间扫了一眼傅羡刚刚在看的书,却不由得愣了一下。
《真假孙悟空》
??
原来贵族少爷们,都如此的富有童心。
9
吃过早饭,傅羡便出了门。
临走前,他叮嘱我不论今天要去哪,晚上7点前准时打扮妥帖,在家等他,今晚要带我去参加傅家的家宴。
我乖巧地应了声。
傅家的家宴啊,那可马虎不得。
而且,昨天我与傅羡结婚,各界名流商贾都前来祝贺,偏偏傅家没人出席。
不过,看傅羡的样子,似乎也并不在意。
……
我不需要工作,在这空荡荡的别墅里待着也无聊,便拦了辆出租车出门闲逛。
傅羡的车库里倒是一堆落了灰的豪车,但是——
他没给我留司机,而我连驾照都没考。
揣着银行卡,我打车去了本市最高档的某家商场。
商场人很多,但是,多半都是和我一样,只看不买的。
毕竟,这里消费动辄几十万,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逛了一圈,两手空空。
倒是肚子绞劲般的疼,想起包里有纸,我便转身去了公共厕所。
然而——
许是周末的缘故,商场人太多,女厕所已经排起了长龙,男厕那边倒是空空如也。
肚子实在太疼,我没忍住,悄悄进了男厕所。
锁门,蹲下……
刚提起裤子冲水,隔间壁板忽然被敲响两声,紧接着,低沉男声自隔壁响起。
「不好意思,能不能借两张纸?」
声音低沉磁性,又略微喑哑。
好听的要命。
我连忙从包里掏出剩余的纸,看也没看的塞了过去。
然而,几秒钟后,隔壁却又推了回来。
「用这个,不好吧?」
「有纸吗。」
我一头雾水,然后低头看了一眼。
要命。
被对方退回来的,是我包里备着的卫生巾。
脸一红,我连忙掏出纸巾从下方塞进去,「不好意思啊,刚才拿错了。」
对方却隔了几秒才接,语气微微扬了几分,「女生?」
……我这才想起,自己是在男厕所。
没敢应声,我匆匆转身跑了。
10
晚上七点。
傅羡回家时,我已换上礼裙,妆容精致的坐在了沙发上。
那道坐着轮椅的身影甫一出现,我便迎了上去,提着裙摆邀功。
「好看吗?」
我承认自己有时候爱出神,会说错话,但在变美这条路上,我还没怎么翻过车。
上至高级宴会,下至酒吧蹦迪,就几乎没有我踩雷的装扮。
傅羡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足足六七秒,最后却还是轻飘飘地移开目光,淡声道了一句还行。
什么叫还行,他分明就目光躲闪,不敢看我。
自家金主,我当然不会拆穿。
于是,我自告奋勇地代替了傅羡的助理,推着轮椅出了门。
出门,上车。
傅羡的别墅距离傅家不算太远,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
路上,傅羡一言未发,我却注意到,他脸色愈发地低沉。
看来。
传闻无误,傅羡与傅家的关系,似乎真的闹得挺僵的。
——
这就是傅家。
我站在门口,驻足观望。
不是什么豪华别墅,而是庄园。
一眼望去,甚至望不到边际。
看了几眼,我收回目光,转身去替傅羡推轮椅。
有着傅羡这位活招牌,一路畅通无阻,在我险些迷路时,管家将我们带到了一栋房子前,并推开了门。
我推着傅羡走了进去。
宴厅很大,里面寥寥几十人。
进去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我们身上。
我噙着笑,落落大方地推着傅羡进去。
一路走去了正厅的位置,那里站着一对男女,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身姿笔挺。
女人倚在他身边,一身红裙尽显婀娜身姿。
那一对,一看就是正主。
果然。
走过去后,傅羡停顿两秒,沉声叫了句「哥」。
我所猜没错,对方就是傅时征,傅家的继承人。
傅时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傅羡,却落在了我身上。
这人目光如炬,不同于傅羡的淡漠与漫不经心,反倒多了几分侵占与锋锐。
让人不敢对视。
勉强压下心惊,我也跟着傅羡叫了一声「哥」。
不过。
听见我的声音,傅时征却微微挑眉,古井般的眸底闪过一丝诧异。
下一刻。
他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轻飘飘地落在了我手腕上。
我有些疑惑,也低头看了一眼。
我右手上戴了一只银质的手链,是我一直戴着的,因为与今天的装扮并无违和感,便也没有摘。
我正兀自疑惑,再抬头,却发现傅时征已移开了目光。
刚刚的注视,更像是我的错觉。
这人给人的压迫性太强,幸好,他并未过多驻足,与傅羡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便起身去了另一边。
傅羡似乎不太喜欢与人交际,他让我将他推到角落处,也不与人说话,就这么静静坐在轮椅上。
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一个又一个人。
却始终一言不发。
待的久了,我有些乏闷,便和他提出去一趟厕所。
傅羡点点头,没有说话。
走廊里。
见四下无人,我从随身背着的装饰包里拿出烟来。
说是上厕所,实际是烟瘾犯了。
然而,一根烟刚点燃,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正手忙脚乱地灭烟时,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不用灭了,分我一根。」
我将夹烟的手背到身后,转身去看。
来人竟是傅时征。
他走到距离我两步远处,停下,手心朝上摊在了我面前,示意要烟。
我犹豫了一下,「我这烟便宜,而且劲有点冲。」
「没事」,傅时征勾了下唇,似是在笑,「刚好。」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只能打开包,再给他抽出一根烟。
傅时征接了烟和火机,点燃。
吐出烟雾的那一刻,他转头看我,「没认出我?」
「嗯?」
我有点懵,却还是讪讪地应道,「认出来了,傅羡的哥哥。」
「不是。」
傅时征又吸了一口烟,侧脸轮廓很好看。
「今天下午,谢谢你的纸。」
「……是你?」
我惊讶出声,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件事,拐角处便出现了一道坐着轮椅的身影。
傅羡自己摇着轮椅过来,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着我。
「什么是他?」
11
我沉默着,答不上来。
反观傅时征,这人指尖夹着烟,神色平静而淡漠。
在傅羡的注视下,他还抬起手吸了一口烟。
他根本就没打算回应傅羡的问题。
我有些犯难。
这怎么说?
说我下午跑去高档商场闲逛,去了男厕所,还给隔壁的他哥递了一片卫生巾?
未免显得我太呆了些。
正犹豫着,傅羡的声音再度传来。
「走了。」
说着,他转动轮椅,转身离开。
我连忙跟了上去,路过傅时征时,他忽然开了口。
声音低沉,「烟不错。」
「……谢谢。」
两句莫名其妙的交谈结束,我飞奔出去,主动推上了傅羡的轮椅。
我不傻,分得清谁才是我的金主。
虽然,傅时征要比他弟弟有钱的多。
……
许是傅家人多,说是家宴,却更像是上流酒会。
我站在傅羡身后,双手搭在轮椅上,端着笑看向身旁走过的每一个人——
不过。
身旁来来去去许多人,竟没有一人停下脚步与傅羡打声招呼。
看来。
傅羡不只是失去了继承人的位置,在家族里的地位更是低的可怜。
这般想想,又觉着有点心疼他了。
傅羡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反倒乐得清闲。
他抬手,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块糕点。
左手捏着糕点,右手朝我招了下。
「过来。」
我听话探身,一只手便捏在了我脸颊上,然后,那块精致的糕点便被塞进了我嘴里。
唇齿间弥漫着淡淡的甘甜。
傅羡拍了下手,漫不经心地扫落指间沾染的糕点碎屑。
「味道如何?」
「好吃。」
傅羡点点头,「一会打包装走。」
我有些傻眼,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小时在农村吃席时,大妈们拿着塑料袋打包烧鸡的画面。
回过神,我默默攥紧了轮椅扶手。
看来,傅大少爷在傅家地位的确是很低了。
我过去常看霸总文,通常遇见女伴爱吃的,少爷们总会大手一挥——
「一会让厨师给你多做几份。」
可怜我们傅少爷,大手一挥——
打包装走。
12
家宴还算风平浪静。
只不过,静的是傅羡这边,以傅时征为中心,周遭可是围满了人,热闹无比。
我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过,这些人也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傅时征独身而立,神色漠然。
除了他身边的女伴,几乎没同任何人说过话。
即便是所谓家宴,也分了三六九等。
我看的无聊,便收回目光,准备同傅羡闲扯两句。
一低头,刚巧撞见了傅羡看向远处的目光。
他也在看着人群聚集处,不过——
他似乎并没有在看傅时征,而是……在他傅时征身边的女人。
不出意外的话,那位应该是他的准大嫂。
认识傅羡的这两天,他总是目光淡淡,像是世间万物都不能勾起他的兴趣般。
我常在心里感慨,这人长了一张好看的厌世脸。
可是,他刚刚看向那个女人的目光,明明就格外热烈。
看来,傅羡对这个准嫂子的情愫,不一般。
在傅羡收回目光时,我也偏开了头。
作为一个合格的花瓶,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金主的心思我别猜。
猜来猜去,就要失业了。
原本以为,我只要和傅羡在僻处混到家宴结束就行了,然而,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家宴刚过半,便有位穿着黑色礼裙的女人走了过来,看模样约摸二十五六。
她还未开口,看面相我便知道这人不好对付。
美则美矣,却是一脸刻薄相。
果然。
女人走过来,目光自傅羡脸上扫过,阴阳怪气道:「傅羡,你这腿治疗的如何了?我听大哥说,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你也别气馁,说不定,这世上真有奇迹呢。」
这语气不像是贵族小姐,更像是村口磕着瓜子扯闲话的大婶子。
傅羡有何反应?
他没反应。
这人连余光都没分给她半分,任她在一旁狗叫,人家依旧波澜不惊。
对方却不肯罢休。
她顺手从旁边端了两杯酒,递给傅羡一杯,「你的婚礼,我刚好有事就没去。来吧,喝一杯迟到的喜酒。」
然而——
傅羡没接。
女人持杯的手僵在半空,显得有些尴尬。
停顿两秒,她看向了我。
那杯没送出的酒,又被她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了傅羡一眼。
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傅羡淡淡开口,却是半点没给她留面子。
「傅婉,老爷子收养的孙女,私下里向我表白过。」
……我听的有点尴尬,这真是能说的吗?
看傅羡的样子就知道,当初他一定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怪不得刚刚傅婉那般阴阳怪气。
原来是爱之深,恨之切。
傅婉的酒也端了半天,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见傅羡没有阻拦的意思,我便伸手去接酒。
即便是养女,那也是傅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敬酒,我哪有不接的道理。
然而——
握杯的一瞬间,傅婉提前松了手。
来不及反应,酒杯掉落在了……傅羡的身上。
红酒润湿了他的西服,里面的白衬衣也染上了殷殷红痕。
格外狼狈。
而酒杯在傅羡身上滚了两圈,掉落在地。
一声脆响,酒杯碎裂,碎片迸溅到我脚面,痛意尖锐。
傅婉瞬间变了脸色,眉一横,她尖声质问我——
「我是看在傅羡面子上,才敬你一杯酒,你不喝便也罢了,摔了杯子是什么意思?」
成功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后,她还不忘一句话升华这个小插曲的含义。
「你若是对婚礼上大家没出席一事怀有怨言,便直接说出来。可这是傅家的家宴,你当众摔杯子是想和傅家叫板吗?」
我蹙着眉看她。
好一顶高帽给我扣上了。
我想反驳,却又顾忌着傅羡,低头瞥了他一眼,这人仍是那副淡淡的神色,不过……
在我看过去时,他微微挑了下眉。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会错意,但我领会的含义就是——
放心怼。
我这人一向不客气,便真的怼了。
「傅小姐不用给我扣什么与傅家叫板的高帽。我第一次进傅家家门,谨守傅家的规矩,更无意造次,刚刚的确是个意外,不过你若是非要寻个由头的话——」
「那便当我是看你不顺眼吧。」
说完,我故作惊讶,用宴厅内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继续说道。
「不过,傅小姐该不会认为我是因为当初你私下里向我老公表白一事对你心怀芥蒂吧?」
话音落下,我又蓦地捂住了嘴,「这是能说的吗?」
傅婉的脸,由青转白。
「你在胡说些什么!傅羡是我哥,我怎么可能和他表白?」
「再说,一个瘸子而已,他凭什么?」
她异常气愤,看来,当初她私下里向傅羡表白一事,是没办法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毕竟,再怎么明面上也同是傅家的子女。
而我耸耸肩,看向傅羡,一脸委屈。
「傅羡,我胡说了吗?」
傅羡没有看我,可他唇角却分明勾起了几分。
像是在笑。
幸好,傅羡应和的十分给力,他淡淡开口,语气肯定。
「没有。」
两个字,表明了傅羡的态度。
与此同时,他又转头看我,话是说给我的,可淡漠嗓音却传进了宴厅内每个人耳中。
「表白的视频还在,感兴趣的话,回去放给你看。」
我看着傅婉的脸,笑吟吟地接话:
「好啊,我还挺想见见和自家哥哥表白是什么样子的,傅小姐不愧是留洋回来的,思想果真开放。」
对面的傅婉被人戳破了秘密,倒是绷不住了。
我们本就距离一两步远,她蓦地向前一步,朝我扬起了巴掌——
13
手重重落下,却并未打到我。
一高一低,两只手,紧紧攥住了傅婉挥下的手腕。
寂静几秒后,周遭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只手来自于傅羡。
他坐在轮椅上,手臂微微抬起,拦下了傅婉。
而另一只手,则是让众人惊叹的来源——
傅时征。
这个自打进宴厅后,便一脸淡漠,自动忽略所有问好声的,傅时征。
他捏住傅婉手腕,声音冷戾。
「像什么话。」
四个字,语带苛责,瞬间让傅婉噤了声。
刚刚面对傅羡时阴阳怪气的她,此刻却规规矩矩,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傅时征并未再多说什么。
或者说,以他的身份,四个字便已经足够了。
他的目光掠过傅婉,在我脸上微微停顿,随即转身离开。
而那位站在傅时征身边的红裙女人,反倒走了过来。
不同于傅婉的骄纵与跋扈,她先是与傅羡点头示意,而后看向了我。
纤白玉手递到了我面前,「你好,我是傅时征的未婚妻,温素。」
我连忙同她握了手。
温素。
可真是名不副实。
这般淡雅素净的名字,人却生的妖娆,她妆容精致,说话时朝着我笑了笑,便几乎让我看出了神。
颠倒众生,说的便是这种女人吧。
怪不得,能站在傅时征的身边。
简单聊过几句,温素便也离开了,而我注意到,傅羡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面前这个准大嫂身上。
不曾移开半分。
没看出来,这人还是个痴情种。
温素离开后,傅羡仍旧一言不发,却开始支使我给他拿酒。
一杯又一杯。
这人蹙着眉,似乎心事重重。
后来,我实在看不过眼,忍不住低声提醒他喝酒伤身,要适量饮酒之类的。
然而——
傅羡瞥我一眼,从口袋里摸索片刻,掏出一张卡来,递给了我。
「闭嘴。」
我盯着卡看了两秒,正想询问里面有多少钱时,傅羡开了口:
「五万,没密码。」
「好的少爷。」
收了卡,我立马保持沉默,将卡握在手里反复看了下,我不禁腹诽。
这人不会是卡贩子吧?
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抽出一张数额不等的卡来?
14
左熬右等,家宴终于结束。
我松了一口气,推着傅羡出了傅家,上车后,傅羡脱去西装外套,捏了下眉心,阖着眼靠在了椅背上。
「司遥。」
「嗯。」
我连忙凑了过去。
然而,车子刚好拐弯,我没坐稳,一头栽进了傅羡怀里。
奇怪。
撞上去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可隔着衬衣却似乎摸到了——
腹肌。
触感紧实,轮廓清晰。
我有点纳闷,这人是怎么练肌肉的,坐轮椅上举杠铃?
正出神,头顶传来了傅羡的声音。
「摸够了?」
嗯?
我瞬间回神,收回手,并坐回身去。
讪笑一声,我试图解释,「刚刚车子转弯,我没坐稳……」
「嗯。」
傅羡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而后睁开眼,看向了前座的司机,「下个月,加工资。」
司机连声道谢,笑的很隐晦——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却没发出半点笑声。
加薪风波过后,我轻声问他刚才叫我有什么事。
傅羡偏头看了我一眼,不知从哪拿出个做工精致的袋子塞到我手里。
打开一看。
是几块打包的,刚刚的糕点。
他竟还记得。
我愣了两秒,才伸手接过。
傅家的私厨手艺很好,这款糕点是杏仁味的,甜而不腻,特别好吃。
我没忍住,也捏了一块递到了傅羡嘴边。
「你也尝尝……」
傅羡垂眸扫了一眼,倒还算给面子,张嘴吃下。
15
第二夜同床共枕,是我把傅羡扶上床的。
上床前,有专门的助理照顾傅羡去洗澡,等他从浴室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一套黑色睡衣,真丝的材质。
……与我身上穿的这套,是情侣款。
房间内只开了盏夜灯,我急着过去推他的轮椅,连鞋都忘了穿,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倒也不算凉,就是有点脸红。
我与傅羡充其量就算是一对协约夫妻,搞什么情侣装,怪让人害羞的。
推着傅羡往床边走时,这人蹙着眉,一个劲催促我。
直到被我扶上了床,他才扫了一眼我踩在地板上的脚,说了句地上凉。
于是我就乖乖地爬上了床。
这人虽然双腿有疾,性子又淡漠了些,但还算是知疼知热。
夜里。
我蓦地想起了今天栽进傅羡怀中,那温热紧实的怀抱。
这一想,便再睡不着了。
身旁的傅羡倒是睡得很香,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睡得很沉,甚至还说了梦话——
「司遥,其实那张卡……没钱。」
说完,他就又一秒入睡。
而我攥着那张今天被他塞到手里的银行卡,更睡不着了。
—
清晨醒来,身旁已空。
本以为已是日晒三竿了,可拉开窗帘,外面却还是灰蒙蒙的。
看了一眼挂钟,竟才5点多。
我打了呵欠,趿着拖鞋去了趟厕所,本想上床补个回笼觉,又有点担心傅羡。
他行动又不便,这一大清早的去哪了?
于是我裹紧睡衣,出了卧室。
走廊开着夜灯,光线暗沉。
我走到楼梯口,探头看了一眼——
一楼客厅也是空空如也。
我想,可能是傅羡有什么事出去了吧。
正想回卧室时,忽然听见了傅羡的声音。
语气低沉清冷,而他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却是没听清。
循声望去,似乎声音是从一楼走廊里侧的一个房间传来。
我不该有好奇心的,也应该聪明的选择充耳不闻。
可是——
莫名地,我还是悄悄下楼,走了过去。
房间门口。
我屏息站在一侧,顺着未关严的门缝观察着里面的情景。
然而,所见却让我大吃一惊。
那个性子淡漠,似乎对世事都提不起兴趣的傅羡,此刻却仿佛换了个人。
黑色的真丝睡衣松松架在他身上,他坐在椅上,眉眼冷然,眸光流转间,眼底的戾气比起傅时征也只多不少。
「一分钟,交代清楚。」
傅羡斜倚着身子,点了根烟,说的漫不经心。
而我目光偏开些,这才看见——
除了站在傅羡周围的几名黑衣保镖外,在他面前的地上,还跪着一个男人。
跪着的男人背对着我,看不清脸。
傅羡说完后,那人身子明显一僵,却始终不肯出声。
而傅羡也不再说话,就这么夹着烟看他。
约摸半分钟过去,傅羡的耐心似乎被耗尽。
他摁灭了烟,将烟头随手弹落。
「先留下一根手指。」
说着,傅羡拿起桌上的匕首,随意扔在了地上。
一旁的保镖办事特利落,立马捡起匕首,而另一人已握住了跪地男人的手,将他右手按在了地上。
手起刀落。
我在门缝边看着,甚至还未反应过来,里面便已鲜血四溅。
一根手指,说切就切了过来。
剧烈的痛意让跪在地上的男人再忍不住,仰头嘶吼了起来,可下一秒,他的嘴已被身旁的黑衣保镖狠狠捂住,再发不出声来。
傅羡明显有些不悦。
这人捏了根烟在手中把玩,冷冷瞥他一眼。
「吵醒了楼上的人,你这条命就也留下吧。」
从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傅羡的脸。
以及——
那双眼底的凛冽寒芒。
几日相处,我竟才发现,傅羡给人的压迫性如此之强。
而且……
傅羡说吵醒楼上的人,可这别墅的一楼往上,都只住了两个人,除了里面面若阎罗的傅羡,便是我了。
傅羡……是怕吵醒我?
正出神,房间里傅羡蓦地提高音量说了句话,似乎是在提醒那跪着的男人老实交代。
而我被他吓到,手一颤,竟是将房门推开了几分。
房门半开着。
我与斜倚在椅上满身戾气的傅羡,缓缓对视。
16
气氛尴尬而凝重。
有那么一瞬间,我在傅羡眼底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那个……」
我看都没敢看一眼地上疼的直抽搐的男人,硬着头皮看向傅羡。
「我醒来没见你人,有点担心,所以下来看看,你没事那我就上楼了……」
说完,我转身便想走。
「等等。」
是傅羡的声音。
他淡淡开口,不再是过去随意而散漫的语调,他沉着声。
短短两字,却满含冷冽。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却见傅羡目光正盯着我的脚,眉心微蹙。
我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我是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的。
哦,刚刚为了方便偷听,我把鞋脱在了楼梯口,一路赤着脚走过来。
刚刚太紧张,甚至都没觉着凉。
傅羡朝着身边的一名助理招招手,对方立马会意,将轮椅推过来,并扶着傅羡坐了上去。
傅羡行至我面前,那双眼依旧清冷。
看的我心里有些发毛。
「傅……」
我想出声,刚说了个姓氏便又止住了话音。
这种时候,该叫他什么呢?
叫傅少爷,显得太生疏。
叫傅羡?又似乎还没关系好到可以直呼他名讳的地步。
我正犹豫着,傅羡却先有了动作。
他蓦地攥住我手腕,略一用力——
我便倒在了他怀里。
傅羡坐在轮椅上,而我坐在了他腿上。
心脏扑通乱跳着。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紧张。
这人双腿本就残了,再让我这么一坐,不会更废了吧?
于是我匆忙撑着轮椅扶手想站起身,却不知按到了什么按钮,轮椅竟朝着面前的墙壁缓缓驶去……
幸好,傅羡及时停住了轮椅。
他蹙眉,将我再度按了回去,「坐好。」
语调太冷,我有点怕,只能乖乖照做。
于是,傅羡就这么将我按在他怀里,操控着轮椅与我一同上了楼。
别墅里有电梯,所以并不用担心傅羡上下楼的问题。
就这样,我僵着身子回了房间。
怕压坏他,我全程连动都没敢动过。
不过——
我虽然没敢动,傅羡却「身不由己」的动了。
行至床边时,我脸色已然滚烫。
如果不是此刻不太方便,我真想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以后不要再听信那些小道消息。
谁说双腿有疾的傅羡不能人道?
他明明就很能!
17
轮椅停在床边,我匆忙下去,坐在了床边。
「我扶你上床吧……」
我红着脸,低声询问。
傅羡揉了下眉心,「不用,我坐一会。」
说着,他淡声道,「时间还早,再睡一会。」
「好……」
我又羞又怕,毕竟刚刚撞见了傅羡办事,这会哪敢再不听话。
可是。
想想刚刚那个被生生切断手指的男人,又觉着有点可怜。
我自认不是什么圣母,却还是多少动了点恻隐之心。
正犹豫时,傅羡却看着我开了口。
「放心,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一怔,抬头看他。
傅羡的手随意搭在轮椅扶手上,修长而好看,「他是内奸,而且手上沾过人命,即便做了他也算为民除害。」
愣了两秒,我才反应过来。
他在,和我解释。
我这人情绪都写在脸上,愣怔看向傅羡时,他便移开了目光,淡声道,「闭眼,睡觉。」
我乖乖照做。
时间确实还早,没一会,困意袭来。
意识稍有模糊时,似乎有人上了床,贴在我身边躺下。
而我顺势搂住了对方的腰,并……将腿缠在他身上。
我在家时爱抱着巨大的玩偶熊睡觉,每次都是这样,手脚并用。
隐约中,被我抱住的人似乎身子一僵。
……
醒来时,阳光已经晒到了屁股。
我睁开眼,不经然地对上一双眸子。
黝黑深邃的瞳孔,深不见底。
目光再下移……
是傅羡。
他仍穿着那套黑色睡衣,领口纽扣却不知为何解开了两颗,露出的锁骨精致好看。
强逼着自己移开目光,我便发现——
我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在抱着傅羡。
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腰,腿则圈在他腿上,八爪鱼一般缠在他身上。
再对上那双眼,我心一慌,蓦地松开了手。
「不好意思啊,我过去……习惯了。」
不过,我这句解释似乎是起了反作用。
刚刚还神色淡漠的男人,听了这话反而眉心一蹙,话也跟着冷了下来。
「习惯抱着谁?」
「嗯?」
我愣了愣,如实回答,「一人高的毛绒熊……」
傅羡沉默两秒,勾了下唇,似是在笑。
「嗯,一会让助理替你买个新的。」
傅羡说到做到,我们早饭刚吃了一半,他的助理便带着两名保镖走了进来。
三个大男人,一人拖着两个一人多高的玩偶熊,每种颜色各来了一只。
傅羡瞥了一眼,轻描淡写道,「喜欢哪只?放在床上。」
我咽下嘴里的糕点,「那就……灰色的吧。」
其实,后半句话我没敢说。
那只灰色的,有点像傅羡,抱起来应该很舒服。
早餐快吃完时,傅羡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神色蓦地一冷。
出于好奇,我也用余光悄悄看了一眼。
屏幕上闪烁着三个字:傅时征。
傅羡却似乎并不急着接,直到电话快要挂断,他才不急不缓地擦了手,接通。
因为懒得拿起手机,傅羡开的是免提。
然而,傅时征一开口,便将我震住。
这兄弟俩的通话,彼此没有一句问候,傅时征更是开门见山——
「我这边需要一位翻译,向你借个人。」
「听说司遥小姐大学时是学德语的,借我一天如何?」
18
我刚喝到嘴里的豆浆,险些喷了出去。
借我用一天?
不应该吧,偌大的傅氏,连个临时的应急翻译都弄不到?
我看,缺翻译是假,另有目的才是真。
咽下豆浆,我转头去看傅羡。
虽说我们是协议夫妻,但我好歹也占了个傅家二夫人的名声,被他哥借去当翻译,不好吧……
然而。
傅羡只是沉默了两秒,便应了。
这人也是痛快,说了声好,便直接挂断电话,连去哪几点要准备些什么都没有过问。
两分钟后,傅羡的手机震动一声。
彼时他正慢条斯理的吃着牛排,三分熟,刀叉落下,氲开一抹红。
大清早的,还真是好胃口。
直至盘中已空,傅羡才拿起手机。
我偷眼看了下,似乎是傅时征发来的,标明了时间地点之类的信息。
早餐结束后,傅羡陪我一同去了公司。
我有些惊讶。
据传闻说,傅羡即便是双腿未断时,也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知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公司几乎没怎么去过。
我原本以为,他会让司机送我过去的。
路上,傅羡一如既往的寡言。
只在临下车时,他侧头问了一声,“可能会涉及一些专业词汇,有把握吗?”
虽然我很想在金主面前自夸一番,可傅氏的生意动辄上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只能如实摇头:
“没有。”
本以为傅羡会说他现在命人去找位专职翻译,可他只是阖上眼,闭目养神了。
依旧是云淡风轻。
……
我与傅羡刚到会议室,傅时征与外国甲方便也进来了。
我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问好。
接下来的一切……
都格外顺利。
然而,保证顺利的人可不是我,而是那个传闻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傅羡。
上学时,我便门门成绩吊车尾,德语学的本就一般,毕业后又没有从事过相关工作,还能流利对话已经算我超常发挥了。
可即便如此,在涉及一些他们产业的专业名词时,我还是无法翻译。
每每这时,一旁的傅羡便都及时出声。
这人仍是那副淡漠模样,就连语气也淡淡的,发音却十分标准。
后半程,甲方老外几乎直接越过我与傅时征,全程单独与傅羡交谈。
生意谈的很顺利,老外更是直接拍板签了合同。
上亿的项目啊,傅羡轻描淡写的竟便拿下了。
从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傅羡的侧脸。
男人端坐轮椅上,双腿虽残,身姿却格外笔挺,淡漠而矜贵的气质让人不敢小觑。
这个男人,初识觉着很简单。
双腿残疾,不能人道,还算接地气。
可越是接触,便愈是能察觉到他的不一般。
傅时征的冷厉与攻击性都是摆在明面的,锋芒毕露,让人心惊,可傅羡不同,他以最浪荡不堪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可越是深挖——
便越觉着他像是一团迷雾。
看不透,猜不出。
19
签下合同后,傅时征邀请对方吃饭,却被婉拒了。
我们一同出了会议室,却刚好在门口遇见了温素。
她手中拎着一个做工精致的保温桶,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我跟在几人身后,悄眼打量着她。
一看便知,拎的是自己熬煮的汤。
原来,有钱人的未婚妻,也会亲自洗手作羹汤然后捧着保温饭盒送来公司啊。
我正感慨,温素却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
是傅羡扶住了她。
他坐在轮椅上,身子用力前倾着,整个人几乎跌落。
倒也赶在温素滑倒的那一刻,将她扶住。
反倒是温素身旁的傅时征,作为未婚夫,他竟连搀扶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傅羡的手,牢牢攥住了温素的手腕,却又烫到一般,倏地松开。
其实,原本都与我无关的。
可是胸口莫名地便有些泛闷。
将甲方送到电梯口,他笑着向我说道,“你便是傅总的未婚妻吧?你很厉害,多谢你的翻译。”
我怔了下。
随即反应过来,老外口中的“傅总”,应该是指傅时征。
对方应该是误会了。
我正想解释,一旁的傅时征却开了口,“谢谢,电梯到了。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竟没有解释。
而且,傅时征也是用德语说的。
刚刚的交谈中,傅时征始终都没说过德语,我本以为他一窍不通,结果居然是扮猪吃老虎。
我更加不解, 却又有些胸闷。
胸闷的原因是——
一旁的傅羡,也没有开口解释。
他明明,就听的懂德语的。
——
送走了甲方,温素这才将保温桶递给了傅时征,说里面是她煮了一上午的人参鸡汤。
“谢谢。”
傅时征淡声应谢,便顺势将其交给了跟在一旁的助理。
自始至终,那桶鸡汤他都没有打开盖子看过一眼。
生意谈成,傅时征提议我们四人去吃饭。
意料之中地,傅羡同意了。
这兄弟二人似乎关系很差,矛盾重重,却又似乎没有完全撕破脸。
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高级私房菜,傅时征的助理立马电话定了位置。
这家店声音格外好,有钱如傅时征,竟都没能订到包房。
于是,我们四人选坐了餐厅角落处的僻静座位。
菜上的有些慢,但味道的确对的起这个速度。
我被大厨手艺折服,吃的很认真。
不过,吃排骨时有汤汁滴落,我匆忙拿着纸巾低头擦拭,目光一偏,却顺着桌子下方看见——
温素,傅时征的未婚妻,傅羡名义上的未来嫂子,实际上的心头白月光。
她正在桌下,用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蹭着傅羡裤脚。
我愣了两秒,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余光里看了傅羡一眼,这人正在剥虾,神色认真。
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温素的撩拨。
其实……
我真想提醒她,傅羡双腿残疾,别说是在桌下蹭他裤脚了,就算偷偷给他腿上扎两针,估计他都感觉不出来。
我无意间吃了瓜,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憋的要命,只能接连喝了两口汤。
刚放下汤匙,面前的餐盘中便多了几只虾。
虾壳剥落完整,摆放整齐。
抬头。
是傅羡刚刚剥的。
他刚刚认真剥虾,竟是给我。
我看了傅羡一眼,目光又下意识地扫过对面的温素。
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轻声道了谢,我正准备吃虾时,傅羡却略显烦躁地放下了筷子。
“推我去厕所。”
我愣了两秒,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对我说话。
放下虾肉,我乖乖应声。
“好。”
虽然,我不明白这人轮椅明明就可以电动控制,为何还要我推他过去。
我推他到男厕门口,傅羡独自进去,我便在走廊里等他。
走廊窗户没关。
风一吹,烟瘾便又有些犯了。
可惜,今天没有带烟。
我在走廊里踱步两圈,略显烦躁。
蓦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想抽烟?”
我错愕回头,发现来人又是傅时征。
这人是和厕所有缘吗?
似乎每次见他,都是在厕所附近。
傅时征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微微挑眉,递到了我面前。
我犹豫两秒,还是没忍住去接。
然而,点燃烟后,我刚吸了一口,便听见身旁的傅时征问道:
“你有没有看出,傅羡喜欢我的未婚妻?”
“咳咳……”
我被他这话惊到,烟雾瞬间呛入喉咙,咳个不停。
“没有吧……”
缓过来,我连忙否认,“您应该是想多了,傅羡都结婚了,怎么可能对自己未来嫂子抱有肖想呢?”
这问题可不敢乱答。
即便我也觉着傅羡他有那意思,我也不敢说。
受了惊,我抬手想再吸一口烟。
可手中烟却忽然被傅时征抢了过去。
他夺走烟,吸了一口,用指尖将其捻灭。
而后将我圈在了他与墙壁之前,俯身说话时,温热气息扫在我脸上。
他说。
“司遥,反正你们也是协议婚姻。”
“不如,我们四人换换如何?”
统一在下面回答里写啦,请仙女们移步:
能推荐一些先婚后爱的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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